钟声浑厚，震得檐角铜铃哗啦乱响。 紧接着，一道苍老话音随风而至，落在每个人耳膜： “外门弟子史建业，校正山门阵基，赏灵石十枚，免三年杂役，直入外院符工堂。” 话音落下，一枚泛着青光的玉符破空而来，悬在史建业面前。 玉符正面刻着“符工”二字，背面却是一柄小小的瓦刀。 人群哗然。 “入门第一天就跳级？” “符工堂可是外门第一肥差，月俸五十灵石！” 宽袍青年脸色青白交错，最终低头退半步，让开通路。 史建业收起石砖，冲众人拱拱手，笑得像领了年终奖的包工头：“诸位，回头谁屋漏雨，找我，给你打八折。” 说罢，他抬脚踏过校正后的石缝，鞋底与青石贴合得丝丝入扣，连水都渗不进。 …… 山门后，是一条蜿蜒山道，道旁古木森森，树冠间悬着无数灯笼大的茧。 茧皮半透明，隐约可见里面卷着人形，像被蜘蛛打包的猎物。 引路童子见他频频回望，笑着解释：“那是上届杂役，完不成月供任务，被执法堂挂树上了。三日后，茧化血肥，养灵植。” 史建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脑海里闪过蓝星工地那些拖欠工资的横幅。 “完不成任务就杀头？” “不杀，只是抽干灵血，神魂还留着点灯。”童子指了指树梢，果然每颗茧顶都缀着绿豆大的魂火，夜风里瑟瑟发抖。 史建业沉默片刻，忽然问：“符工堂的任务，是干什么？” 童子古怪地看他一眼：“给内门大修洞府，砌墙、刻避雷符、布地暖火阵。” 史建业松了口气：老本行。 …… 符工堂位于外院西北角，三进大院，青砖黛瓦，门口蹲着两尊石貔貅，嘴里叼着的不是铜钱，而是断掉的飞剑。 堂主是个驼背老头，姓李，人称李驼子，筑基后期，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，走路像一把拉满的弓。 李驼子抬眼打量史建业，第一句便问：“会砌圆顶吗？内门柳长老要一座雷火殿，穹高九丈，不得用一根梁木。” 史建业想了想，点头：“用叠涩券，加飞砖挑檐，能干。” 李驼子难得直了直背，递给他一卷图纸，转身就走：“明早上工，材料自己领，干不完，挂树上。” 史建业摊开图纸，借着月光细看，线条繁复，像电路板，却比任何一栋蓝星地标都疯狂。 九丈穹顶，自重数万斤，还要刻三千六百道雷火符，砖缝误差不得超一根头发。 他捏了捏眉心，把图纸往怀里一塞，喃喃道：“闺女，爸爸这次……要盖一栋会打雷的楼。” …… 当夜，外院弟子居，砖石小屋，一灯如豆。 史建业盘腿坐在床板，取出那枚鳞丹，置于掌心。 灯光下，丹丸漆黑，表面却浮现细碎电纹，像浓缩的雷暴。 他深吸一口气，按照原主记忆里最低级的《土灵诀》，尝试引灵入体。 一息、两息…… 鳞丹忽然旋转，一股精纯的雷灵顺着经脉横冲直撞，像搅拌机里扔进钢筋。 史建业疼得眼前发黑，却死死咬住牙关。 恍惚间，他听见“咔”的一声轻响，像蓝星工地上的第一罐混凝土倾泻落地。 丹田里，一缕土黄灵力与一缕银蓝雷力，同时浮现，彼此缠绕，竟凝成一枚细小的—— 砖胚。 方方正正，棱角分明，表面隐有雷纹。 史建业愣住，内视那枚砖胚，心头涌起荒诞又滚烫的念头： “别人筑基，我筑砖？” 他伸手虚握，砖胚飞出丹田，落在掌心，沉甸甸，冰凉，真实。 砖面电光一闪，屋里那张破木桌“哗啦”一声，被震成齑粉。 史建业看着满屋木屑，忽然咧嘴，笑得像偷到炸药包的包工头。 “行，那就先砌它一万块砖，砌到雷火殿塌，砌到通天门倒——” “砌到我能回家，把星星一层层盖给闺女看。” 卯时三刻，晨钟未响，符工堂后院的料场已扬起尘土。 史建业推着一辆独轮车，车上码满“青罡砖”——每块三寸厚、七斤重，砖面隐有金砂，敲之铿锵如铁。 昨夜他拿自己“雷砖胚”试手，一掌震碎木桌，却也让砖胚裂了细纹。 结论是：材料强度不够，得换更硬的“骨料”。 于是他天没亮就来领料，准备用青罡砖做外壳，把雷砖胚封进去，造一块“复合芯砖”。 “喂，新来的，雷火殿可是内门柳长老结丹前的面子工程，你耽误一天，他老人家就晚一天结丹，小心抽你生魂点灯。” 说话的是符工堂老人，外号“刀疤张”，脸上横着一道剑创，从眉骨劈到嘴角，笑时像半张脸裂开。 史建业咧嘴：“老哥放心，我干活按秒计价。” 刀疤张冷哼，扔给他一块玉简：“雷火符纹模板，三千六百道，错一道，返工十块。昨日已废了两百块砖，再废下去，树茧里就有咱俩位置。” 史建业接入玉简，脑海顿时浮现繁复符纹，像三维电路，层层叠加，交汇处雷光烁烁。 “这得用激光雕刻啊……”他喃喃。 “什么鸡光？” “没事，我有办法。”

写的真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