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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维修:短篇故事集《色彩》的卷土重来

2020-10-27 01:15:01 / 我要吐槽 查看是否已被百度收录 查看是否已被谷歌收录 查看是否已被搜狗收录 查看是否已被360收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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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近来王故经常会想起死去的人。他的发小李涛。九岁那年暑假他们结伴到河里游泳。两人水性都不差,由于年幼气盛,在水深处追赶时王故猛的感到气力不支,李涛见状返回来想帮他。那时的王故已经灌了几口水,意识趋于朦胧,只是凭借求生的本能在挣扎着。当他感到身边有物体可以支撑时几乎下意识地扒了上去,这一下让李涛不堪重负,挣扎起来,水花翻腾。恍惚间王故感觉到有根管状物体抵住了自己的小腹,于是他双手死命的握住了那东西。但他感觉自己肩膀有什么在压着,猛呛了几口水后他强烈的求生本能使得双脚不顾一切地向后猛踢,最终他摆脱了那个东西并任由着拽上了岸,躺在地上大口喘气。这时他看到一个人影跳下了水,手中紧握的是一根竹竿——之后他知道了是路过的渔民伸出的。似乎过了很久,渔民抱着一个人在自己身旁躺下,那个人是再也无法醒来的李涛。他的爷爷。王故的爷爷在他九岁那年患上了肺癌,查出前一个星期王故替嗜烟如命的爷爷买了一整条大重九——最后这条烟只剩下半包没有抽完。爷爷的卧室就在王故隔壁,那期间每天夜里王故都能听到爷爷痛苦的呻吟。父母在外地做生意,是爷爷坚持让他们不要因为死人耽误活人,还把父亲特地拜托来伺候他的王姨给气走了。那时医院已经给爷爷下了病危通知书,老人表面不知情,也许心里有数。一个星期三,因为期末考试临近,白天经过厚厚的试卷洗礼的王故早已疲倦不堪。爷爷的呻吟刚开始让他感到伤心,渐渐的这种伤心转变成心中的无比烦躁。剧痛渐渐吞噬了爷爷的意志,他时而呼唤一些早已不在人世的亲属,时而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发出阵阵狂吼,最后渐渐转变为哀嚎和乞求,拜托王故的父亲扶他去上厕所。王故知道当时爷爷方便已经只能依靠导尿管,每天早上王故都会清理便盆之后才去上学,所以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只能认为是神志不清。这么想着王故的眼皮逐渐沉重,只在恍惚间隐隐听到那病入膏肓的老人悲鸣,仿佛来自很远很远……第二天王故来到爷爷的房间,打算取出位于床铺下的大便盆清理时,震惊的发现被子拖到了地上,导尿管歪在了一旁,被单残留着小便的痕迹,而爷爷的身体别扭地往床沿倾斜,圆瞪着双眼,本就皱褶的肌肤呈现出骇人的死灰色……他的舅舅。舅舅是家乡第一个大学生。那年头出一个知识分子不容易,更何况还是重点本科。入学前一天,乡里为舅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。无论是从小看着舅舅长大的左邻右舍,还是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,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神色。可入学后没多久,舅舅便逐渐以打零工为由主动向家里缩减生活费。“瓜娃子分心不学习那还得了!跟他讲屋里面的事情不用他操心!”爷爷在饭桌上把酒杯一摔,用悬在半空的筷子给父亲下了指令。第二天一早父亲赶往舅舅念书的学校打探,几经周转才从室友口中得知舅舅不住宿舍将近一个月了,没人知道他的去向。此后时而连续几个月,时而间隔一两个月,父亲银行卡上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汇款金额,但没有任何形式的说明。直到十年后爷爷病故,葬礼上出现了一个背着吉他,留着齐颈长发的男子,在遗像前长跪不起,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语。之后舅舅在老家定居,终日不与任何人交谈,只是在邻近黄昏的时候,神情恍惚的注视门前的麦田。只有年幼的王故敢靠近他,舅舅似乎也只对这个小外甥感兴趣。七月的一天,王故手指笨拙地拨弄着舅舅的吉他,舅舅在一旁微笑看着他。王故想秀一下前两天舅舅教他的扫弦,于是左手勉强按了一个小F和弦,右手猛的一使劲——“崩”的一声脆响传出,除了六弦和五弦以外四根琴弦居然在同一时刻断裂。王故吓了一跳,但他发现舅舅却只是凄然一笑,同样的神色他只在爷爷眼里见到过。那天夜里,舅舅上吊自缢,把生命定格在了三十二岁。自此以后王故再也没有碰过吉他。

2“啊!”一个惊呼声在耳畔响起,王故从恍惚中回过神来,用了两秒钟想起自己正坐在影院的座位上。当初他和女友就是在影院确立关系的。那时王故刻意选了一部恐怖片,画面让女友害怕得缩在椅子上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让人怜爱。王故拉开座椅扶手,吻了她肉嘟嘟的唇。那黑暗中温软细腻的感触至今仍有余味。没想到女友却上了瘾——不是对接吻上瘾,而是对恐怖惊悚。这次来影院女友选了一部国产惊悚片。影片内容简介是一群男女因游轮失事困在荒岛上,然后发生一系列诡异离奇的事件。剧情老套,场景单一,加上演员编导藉藉无名,上座率并不高。除了他们两人,前排还零零散散的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小孩,时不时传出一个苍老的咳嗽声。右前方的角落似乎还躺着一个女人,但因为黑漆漆的,王故也无暇确认。这时女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,王故只好苦笑,女人的好奇心有时让人难以捉摸。他轻抚女友手背,嗅着从她绿色毛绒衫领口散发出的薄荷清香,盘算影片还有多久结束。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座椅上起身往门口跑去。王故哑然失笑,小孩子肯定是害怕了想出去,本来就不是什么合家欢影片,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带来的。这时入口处传出“砰砰砰”的拍门声,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抽泣。王故感到困惑,但无论是女友还是前排的两个男子都没有回头。也是,只有自己这种不走心的观影人才会注意到吧。于是他起身溜到门口。“我出不去了。”男孩抽噎着道。王故拉了拉门把,纹丝不动,他正边使劲边纳闷,却嗅到了一股骚味,原来男孩尿湿了裤子。看来有人从外面上了锁,但是是为什么呢?王故只好先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安抚几句,走向座位。女友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,前排除了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外也别无动静。王故开始回想来这里之前的情形,但一时竟理不出头绪。看电影是女友的主意——为了让王故放松因长期加班变得浑浑噩噩的大脑。王故想掏手机,但没有找到。突然记起为了不影响观影体验,影院设有手机寄存处,作为新晋观影狂的女友肯定照做了——还顺走了王故的手机。想到这里他只好先定下心来,看向右前方角落里女子的位置,也许她能和外面联系。于是他摸索着到了右前方的座椅上。椅背上一头散发披落,女子瘫坐在椅子上,似乎睡着了,王故正琢磨着怎么开口,却嗅到一股浓重的腥味,他俯身打量,全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长发下赫然显现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!

3影片的声乐让王故从惊骇中回过神来,他瘫倒在座椅上剧烈喘息着,接着身体又条件反射般地挪了几个座位。这时影片谢幕,短暂漆黑后,亮起的却是黯淡的应急灯。“王故!王故!”王故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,是在座位上起身张望的女友。王故整理了一下情绪,挥了挥手。“你什么时候坐这边来了?”女友道,“干嘛不说一声,吓死人了。”王故心想女友说对了一半,但一个好端端的人是不可能吓“死”的。王故摇了摇头,他不需要解释什么,因为入口处已经传来了撞门声。他和女友都循声看去,这才发现撞门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子,一个佝偻的老人和刚才的小孩站在旁边。王故还没开口,便撞到了女友惊疑的眼神。“你的手机呢?”王故道。“我,我寄存在柜台了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我们出不去了吗?是谁——”王故轻抚女友的肩膀示意她打住,他不希望让女人闭嘴的方式只能是强吻,只好在她耳畔低声道:“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非同小可,你要答应我,无论有多震惊都不要出声,好吗?”女友疑惑的打量王故肃穆的神色,又瞥了瞥身旁瘫坐的女子,似乎隐隐有所感地用手捂住了嘴,点了点头。“有人死了。”女友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变得惨白,坐在了座椅上,好歹回过神来后挣脱王故搭在肩上的手,猛地起身朝门口跑去。王故叹了口气,在灯光下他早已镇定了许多。他走向女尸,颤着手摸索着她的口袋,什么也没有,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穿着一件和女友身上同款的绿色毛绒衫。这时入口处的撞门声还在持续着,王故只好闭上双眼,深吸一口气:“嘿!停下!”这声呼喊让长发男子中止了动作,包括王故女友在内的其余人都看向了他。“有谁带着手机?”无人应答。“谁认识这个人。”王故指着女尸喊道。回应他的是剧烈的咳嗽声。凝重的沉默让王故感到一阵烦躁,他只好克制住情绪。开始环顾影院。和大多数影院一样,这里是只设有一个出入口的密闭空间。从装修和座椅磨损程度来看,影院营业时间并不长,因为是工作日,所以观众寥寥无几。他俯下身,强忍着恶心打量女子的面目。发现对方从耳垂下方起一张脸遭到整齐地切割,眼鼻处都成了黑洞洞的窟窿,只剩下整齐的牙齿清晰可见。也许只有专业的外科医生外加一把锋锐的手术刀才能做到。他只知道女友和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手法和工具,而小孩子也不太可能,那么只剩下——想到这里王故起身看向那两名男子,发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。这时女友也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,想明白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能依靠的是谁,于是又跑到了王故身边。 “王故,你还听得出来我是谁吗?”

4一个嘶哑的女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骤然响起,刚跑到王故身旁的女友惊退了两步,王故更是心中一凛。这声音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个简陋的礼堂,白花黑布围着的稚嫩肖像,以及那个头发蓬乱,在旁哭到声嘶力竭的女人……“你是李涛的妈妈?”王故脱口而出。“哼”,那女声冷笑起来。“渔夫说阿涛本来不该死的。我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,阿涛水性那么好……后来我缠着那渔夫,他才坦白把竹竿伸到你们两人旁边的时候,看到了你和阿涛在水里打斗,阿涛本来不该死的……王故,该死的是你!”这时女友发出一声尖叫,王故也发现,声音竟是从女尸的位置传出来的!女友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,王故只好低声安慰道:“别怕,应该是装在身上的无线音响——还记得吗?她是李涛的生母。”女友皱着眉头,似乎一时间没能想起来。但听到幕后原来只是一个女人作祟,她的情绪渐渐松缓下来,胆子也大了起来:“人都死了,你还想怎么样?”“我要让他杀了你!”女声道,漠然中透露着诡异。“我要让他尝尝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的滋味。刀就在我的座位下,王故,你必须立刻动手——那时候你既然可以为了活命害死阿涛,现在你肯定也不难做到,呜哈哈哈哈……”“那怎么能一样呢?”女友大喊,“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犯的错不是有心的!”“是嘛?那你放心,如果他不照做,两分钟后,这里就会充满毒雾。到时候,看他会不会再无心的‘犯’一次错!呜哈哈哈哈……”笑声在漆黑的环境里回荡,王故身上也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突然,伴随着一声怒喝,撞门声再次传来。王故循声看去,入口处的一老一少已经开始用消防栓撞向门锁,环顾四周,却不见了小孩的踪影。女友看着王故,眼中惊疑不定。王故摇了摇头,打探自己的住处甚至行踪都不难,但他想不明白那个女人是如何控制了这家影院。或许,对于一个有着丧子之痛的母亲来说,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。这时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息,王故赶紧捂住了女友的口鼻,同时也止住了呼吸。仅仅嗅到那么一点,他的大脑就已经有些眩晕——那女人说的是真的!长发男子翻过座椅,在女尸座位下摸索着,不多时手中多了一把尖刀。“王故你必须自己动手,不然你们全都得死!”女声再次传出,长发男子犹疑了片刻,俯身把尖刀抛向了王故的位置。

为了暂缓女人的情绪,王故只好先捡起尖刀握在了手中,而他的脑海却在快速的思量对策。 那个女人在哪里呢……不对不对,她在哪里都不重要,因为现在根本没时间也没办法找她,而她肯定是在一个能看到我们所有人的地方,是监控室吗……如果是,她看到的肯定也有限,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按照她说的,假装把女友“杀”了——我可以划破手指让刀刃染血,而女友只需要应声倒地就行…… 一阵苍老的咳嗽声打断了王故的思路,心念电转间王故已经从背后环抱住了女友——因为只能在耳边悄悄告诉她——正想把刀背轻轻抵在女友脖颈上时,她却迅速把王故手上的刀夺了过去。王故从来没想过平常娇弱的女友能做出这种反应,也许是生死关头人的求生本能使然。下一刻女友便拿刀对着自己,双眼通红,像一条发狂的野兽。 王故正想开口,却听见女友吼道:“别过来!再过来我就杀了你——嘿!疯婆子,冤有头债有主,害死你儿子的又不是我,为什么要拉我陪葬?” 后一句话女友是冲着四周喊的,声音像两万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,让王故感到熟悉又陌生。他正想靠近女友解释,却听到“咣当”一声巨响,一个物体在眼前坠落——是一具光着身子的小孩尸体,四肢和脸部都已经肿胀溃烂,只剩下没有眼珠的眸子在瞪视着两人。 “啊哈……啊啊啊啊!!!”女友发出阵阵惨叫,“不要杀我!不要杀我!只要你放过我,我可以帮你杀了他!” 听到这里王故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,他只是觉得很累很累,想大睡一场。他上前想夺过刀子,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痛从胸膛处袭来……(未完待续)

5王故睁开双眼,惨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。他想支撑起身体,却感到左手传来一阵剧痛。他抬眼望去,发现手腕处缠着绷带。呆愣了两秒,记忆如潮水一样汇入脑海:滴水的盥洗池,昏暗的灯光,盛满水的浴缸,温吞吞的感触,刺鼻的腥味,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音乐……他右手持刀向左腕划去——那么,看来是没死成。王故露出苦笑。自杀的三天前,女友背叛了他。当时他提前结束出差,赶回那个两人从大学时期起相恋了六年的城市,手里捧着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,想给她一个惊喜。那时已经临近深夜,他差点撞上路旁停着的一辆漆黑轿车。他估计女友已经入睡,悄悄用钥匙拧开房门,刚想把蛋糕放在大厅,却听到卧室传出剧烈的喘息声,推开虚掩的房门,看到女友背对着自己,浑身赤裸的坐在一个男性躯体上,伴随着长发的剧烈摇晃……王故什么也没有说,带着出差时的行李和没来得及放下的蛋糕离开了租房。这时楼下停着的奔驰轿车在他眼中有了别样的意味。两天后,他回到租房。这期间他没有得到过一句解释,对方手机也一直呈现无法接通的状态。租房里空无一人,无论是鞋架上还是衣柜浴室里,所有关于女友的用品一无所剩,连带着所有曾经的欢乐和悲伤一同消失了。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也这么消失了该有多好,就像空气一样……苏醒过来后他得知是房东发现了他。因为他出差前曾和房东反映过盥洗池龙头的漏水问题。房东找人来维修,拨打他的手机号没人接听,敲门也无人应答,只好拿备用钥匙开了门。四天后,王故就坚持出了院,事实上也没有谁要阻拦他。他左腕上已经结了一道疤,而内心深处的伤口依然还在滴血。王故没有考虑过再回去住,对此房东也是求之不得。某种程度上她比王故更希望忘掉此事。就职的公司领导对他进行了委婉请辞,对此王故也没意见。他打点行装,买了一张返乡的火车票。从事情发生到现在,尽管内心跌宕起伏,但外表上他一直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,只是在看到车票上故乡名字的那一刹那,他的泪腺像洪水冲毁的堤坝般瞬间崩溃了。售票员和排在他身后的人都感到诧异,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突然蹲在了地上,痛哭失声。5登上火车,王故盯着窗外的风景,大脑什么也思考不成。六年前她和女友一同到这座城市念大学,坐的也是同一列车。那时两人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。就像清晨阳光下挂露的竹子,青涩鲜嫩,生机勃勃。但在不知不觉中,萧风瑟瑟起,枯叶凋零,曾经的净地也已满目疮痍,不复往昔。现在想来,那时就是最好的时光——他们趴在窗口观望飞速向后略去的故乡,未来还未到来,彼时正在叩响。就在这时候,王故的手机铃声久违的响起,来电显示竟是女友。他愣了许久,大脑留白,无法细想,只好按下接听键。“王故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手机那头的女友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,可在此时的王故听来,这迟来的道歉就像漂过水面的石片一样,泛起了几点水花,很快消失不见。“为什么?”王故近乎呢喃道。可那头的女声只是低声呜咽着,也许此刻的她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。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王故尽量让自己语声平静些,也把话问得具体些。“我,我们是在健身房认识的,这些天他一直不让我和你通话……现在他有急事出去了,我才……你,你没事吧?我——”“算了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我很好,真的……”王故道,连他都惊讶于自己语气的平静。“你别这样,王故,你这样我……”“我没怎么样啊,”王故轻轻抹了抹眼角,”那个,我现在准备回一趟家。”“那我们见一面好吗?我妈说家里出了点事,让我也回去一趟。”“什么事?”王故把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。“你还记得你发小李涛的妈妈吗?几天前她出了意外,她和我妈妈是很好的姐妹,小时候对我们家也挺照顾的——”“什么意外?”“具体不太清楚,但自从李涛不在了以后她精神一直不太稳定,那么多年了越来越严重……听说好像是她自己用硫酸把脸给……”听到这里王故心中一惊,女友接着道:“实在太恐怖了,我现在一个人在屋里,真的好害怕……王故,我们还能做朋友吗?”王故没有说话,他无话可说。但女友的话让他回想起自己割完腕处于昏迷状态时做的那个梦。梦里有他和女友,有一具无面目的女尸,一个尿湿了的小孩,一个咳嗽的老人,一个闷声不响的长发男子……突然,王故感到心跳骤然加速,这些人在他的记忆深处都对上了座——“如果可以的话,等这一切都告一段落,什么时候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吗?坦白讲,我想忘了之前那些事,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,最近真的都不知道是怎么了……”“散心?”“对,随便哪里,随便找个地方看场电影,或者就只是陪……”女友接下来的话王故一个字也没有听清,他望向了窗外,天边已经亮起了第一颗星。他只是静静的瞧着,任凭手机从手中缓缓滑落,久久没有出声。6王故轻抚着影院的扶手,细细确认着那鲜明的感触。回到老家后,事态就如女友在手机里所说的那样。因为李涛的母亲精神失常已久,关心她的人已寥寥无几,葬礼也就草草了事。家人并不知晓王故轻生的事情,但也看出了他脸色的异常。王故只好尽量以“只是休假回家看看的”姿态面对疑虑。下葬的那天女友赶了回来。两人在熟人面前依然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。对王故而言这倒是真实的表现,但也可能只是心理上的自我保护状态——除此之外王故无法解释这些天的彻夜未眠是怎么回事。或许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已经超出了他的自我认知。李涛母亲下葬那天,王故悄悄去了爷爷,舅舅还有李涛的墓地。因为清明刚过半个月,墓地清理得干干净净。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人,死后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差异。他不清楚那个清晰的梦意味着什么,当然他也并不指望此行能理出什么头绪,只是突然觉得,有一天,他也会在这里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位置。此刻王故坐在县城的一家影院里,这是他和女友曾经相恋过的地方。进来前王故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,并朝身后望去,大门敞开着,并没有什么异常。他不禁也对自己的神经兮兮哑然失笑。影片是女友选的,王故并不清楚是什么内容,就如同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答应女友的要求一样。也许是恋爱期间的惯性使然,也许是为了让这段情有始有终?王故思考不成,几天来的失眠像塞进鞋底的石子,让他的思路受到了阻碍。女友在入座后手机铃声响了几遍,面对后排观众发出的不满和王故的疑虑,她只解释说是闹铃,然后往屏幕点击了几下,把手机甩到了身旁的座椅上。王故再次往入口望去,大门好端端地敞开着。整个观影过程女友都很入迷,情绪随着剧情起伏,在压抑的片段会眉头紧皱,在欢快的情节也会跟着放声大笑。当初王故喜欢的就是她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,而现在他厌恶的也是这种性格。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可以做到在伤害别人以后毫不在意甚至毫不自知,而有些人就得在长时间甚至余生里都承受着一言难尽的痛楚呢?在世人眼里,往往会把后者当作懦者唾弃,可难道这是那些人自己寻求的吗?这时王故瞥到女友身旁的手机发出了亮光,似乎调到了静音状态,振动着掉在了地上。他碰了碰女友的手臂,后者闻所未闻。王故只好越过身把女友的手机捡了起来。突然一个人影冲到了王故面前,王故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,紧接着一阵冰凉的刺痛感从他小腹间传来,这次王故没能睁开眼睛醒来。只是在合上双眼的那一刻,他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咆哮……7在大学时代王故曾看过一些弗洛伊德关于梦的解析。里面提到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射。王故知道自身的潜意识是会影响甚至改变人行为的,但现在他多了一个疑虑:梦里的人事物会不会改变自身的潜意识呢?王故对女友本身没有恨意,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。即使在梦里的那种极端条件下,他也没有想过要伤害她。或许那个梦就是一个试验,梦里的处境给了他一个选择,但王故选择了没有伤害那个女人。而现实中他也没有。再次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王故觉得,他甚至可以认为梦里的故人都在试图帮他走出自己的情绪低谷。而这些人的逝世可以说都和王故有着间接的联系。所以在内心深处,王故对他们是愧疚的,而他们在梦里给王故制造的选择,能不能看成是一种原谅和救赎呢——是自我的救赎,还是冥冥中他们的原谅……突然间王故舌尖传来一股咸湿的触感,原来不知何时,他已泪流满面。一个月后,重返故乡的王故直奔山头,在每一座故人的坟头都添了一份黄土。做完这一切,王故嗅了嗅掌心的气味。他想记住这气味,以便有一天可以自行返回。——《黄土:逝去故人》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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