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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1手机:野狗 (兄弟,非亲生,清水)
2020-12-13 23:04:35 / 我要吐槽第一章夜幕笼罩下的丰源小区,与整个江陵市格格不入。就像是“阿美理发”的那块霓虹灯,“美”字永远是不亮的。凌晨四点,李野墨穿着脏的看不出原色的背心,踢踢踏踏的走进小区唯一的入口。这是个老小区,两边房子上都写了个大大的“拆”字,这“拆”字写了七八年了,好几个老人熬死了,也没熬到象征着财富的挖土机推倒这个小区。小区里没有路灯,乌漆麻黑的连月光都照不进来。李野墨没开手电,他走习惯了,什么地方翘着半块砖知道的一清二楚。他一脚踢飞了个易拉罐,野猫凄厉的叫了一声,吓了他一跳。“草!吓死老子了!”不远处有个垃圾桶,两三天没倒了,垃圾全堆在外面,臭气熏天。李野墨捏着鼻子从旁边经过,冷不丁看到那有个黑影动了一下。李野墨头发差点竖起来,他熟练的掏出兜里的蝴蝶刀,一边打开手电,一边大声喊道:“什么东西!”昏暗的灯光下,一个小孩蜷缩在垃圾堆旁。他被手电晃的扭过头,手下意识挡在眼前。“原来是个野小子。”李野墨松了口气,将手电移开,小孩看着他,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。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,浑身干瘦,长的跟豆芽似的,传递着营养不良的信息。李野墨关上手电,没在看小孩一眼。回到家“砰”的关上房门,将自己摔在单人床上倒头就睡。他太累了。李野墨今年十五岁,初三在读学生,同时也是“龙腾帮”白哥手底下的红人,附近有名的混混。别看年龄小,但打起架来人狠手黑,仗着是未成年,动起手来不要命,人送外号“小疯子”。小小年纪已经是看守所常客了,他有时候想,如果有可能,他是愿意待在看守所的,毕竟里面有吃有喝,每天按时睡觉起床,也不用到处打架,比在外面一个人混强多了。可白哥跟这片儿的警察熟,他进去待不了两天就捞出来了。今天他看的场子里有人打架,他拎着酒瓶子,直接给闹事的开了瓢,举着半截碎瓶子就往人脖子上扎。要不是手下小弟拦着,只怕那人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。酒吧里每天都有这种场面发生,大家都见怪不怪,闹事的被扔出去之后,酒吧又恢复了平静,或者说又陷入了迷乱的疯狂中。酒吧四点打烊,李野墨一直待到三点多才走。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,就像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。李野墨睡到七点多就被吵醒了,楼上夫妻又在打架,大早上的锅碗瓢盆“哐哐”往地上砸。他还挺羡慕有人吵架的,起码有点烟火气。他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,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。屋顶几年没重新刷漆了,墙皮掉的七零八落,果然随着又一声巨响,顶上的墙皮又掉下来一块。他“蹭”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,一脸阴沉的往楼上走去。扶手上积了厚厚的灰垢,铁栏杆上全是铁锈。李野墨穿着半旧不新的拖鞋,发出“哒哒”的响声。那对夫妻还在争吵,女人独有的高亢音调清晰的从防盗门里传出来。他抬脚踹在门上,可怜的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。“闭嘴!再吵老子弄死你们!”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,李野墨等了半天没听到里面的动静,心满意足的往楼下走去。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发生一次,开始那个男的还敢耍横,直到他回家拿了菜刀劈烂了他的锁。没人想招惹疯子,哪怕这个疯子看起来只是个半大的孩子。李野墨打算睡个回笼觉,刚迷糊过去手机响了。接二连三被打断睡意,令他极度不爽。他骂骂咧咧拿起电话,看都没看就骂道:“草**的,谁啊?”对面没说话,李野墨停了一会觉得不对,他一看来电,霎时睡意全无。“白哥,是你啊?什么事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,白风砚的声音凉飕飕的传过来。“二十分钟,***过来。”这语气听着不像是有什么好事,李野墨还想再问问,那头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。他呆坐了一分钟,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把脸,换了件背心冲了出去。路过垃圾堆的时候,李野墨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小孩,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,那个小孩竟然还在。他在垃圾堆里翻着什么,看起来又瘦又小。脸上干巴巴的全是灰,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。李野墨一步没停,只是心里嘀咕了一句。从哪来的野小子?
白风砚让他去的地方是家叫“星光大道”的KTV,他到的时候恰好二十分钟。他开不了车,一路跑着去的,赶到的时候肺都快炸了。包厢门口守着两个小弟,看到李野墨来了,齐声喊了句“墨哥好”。李野墨点了点头,敲了敲门,得到应允这才走了进去。里面只有一个人,白风砚坐在沙发上,大屏幕上播放着时下最火的MV,只不过消了音。李野墨在离白风砚一步远的距离站定,叫道:“白哥。”白风砚没吱声,故意晾着他。他从桌上的烟盒里弹出根烟,李野墨立马机灵的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。白风砚吐出一片烟雾,这才抬眼看他。“昨晚怎么回事?”“有个不长眼的在场子里下药。”他只说了这一句话,白风砚便明白了。他们看的这几个场子比较干净,来的大多是有点钱的年轻人。白天工作压力大,晚上来放松一下,最看重的就是安全。白风砚点点头,说道:“昨天打的那个人是久哥请来玩的,久哥面子过不去,要我处置你。”白风砚说到这就停了,李野墨懂他意思了。久哥和白风砚都是“龙腾帮”的人,两人平起平坐,向来不对付。李野墨垂下眼没说话,他知道白风砚话还没说完,所以只是沉默的等着他下文。“虽然我看不上邢小久,但面子还是要给的。”“我知道了白哥,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,我懂规矩。”白风砚笑了,他摁灭了烟,站了起来拍了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孩的肩膀。他就喜欢李野墨这样的人,机灵,聪明又懂事。“我约了久哥过来,应该快到了,待会你得受点苦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哥哥会给你补偿的。”李野墨“嗯”了一声,没在开口。过了几分钟,邢小久来了,一同来的还有昨晚被李野墨开瓢的人,叫张文杰,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,看到李野墨眼睛直往外喷火。白风砚和邢小久例行寒暄了几句,最后话题一转,到了李野墨身上。“白哥,我知道小墨是你看重人,但阿杰是我请来的,出了这事,我总得给人个交代啊。”“应当的。小墨,还不滚过来给人赔不是?”李野墨知道自己该出场了,他先倒了两杯酒放在桌上,看着邢小久说道:“久哥,是我眼拙,不知道这是你请来的客人。你大人有大量,这瓶酒就当我赔罪了。我干了,你们随意。”他拿起早就备好的高度数白酒,二话不说“咕咚咕咚”灌了起来,烈酒顺着他喉管一直烧到胃里。干他们这一行的,胃几乎没几个好的,他早上没吃饭,酒一下肚几乎就绞痛起来。一瓶酒下肚,他脸上血色褪尽,煞白的不像个活人。白风砚出来打圆场:“久哥,小墨年纪小不懂事,你别跟孩子计较。你看这杯酒……”邢小久没碰那杯酒,看着额头全是虚汗的李野墨“哼”了一声。“这事我说了不算,得看阿杰满不满意。”张文杰显然是不满意的,他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就这?”李野墨疼的头晕眼花,只觉像有一只手攥着他的胃来回揉搓。他浑身难受,脚底下软绵绵的,像踩在棉花上。白风砚舔了舔后槽牙,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文杰。张文杰只觉那目光毒辣,一股凉气从他脚底一直窜上脑门。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,又在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眼神吓怂了以后,恼羞成怒的往前走了一步。白风砚收回目光,换上温和的笑,只是这笑不达眼底。他点了根烟,看着张文杰,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李野墨:“小墨,这位兄弟觉得你诚意不够。”李野墨一声不吭,又开了一瓶白酒,仰头又灌了一瓶。这瓶喝完,他有些站不住了,身子不停的打晃,看人都是双影的。他强打着精神甩了甩头,听到白风砚说道:“还不够吗?”张文杰有些犹豫,看了眼邢小久没说话。白风砚眼睛眯了一下,拉起李野墨的手腕,将烟头按在他胳膊上。只听“滋啦”一声,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烤肉的糊味。李野墨眼睛瞬间瞪大,酒醒了大半,他浑身肌肉绷紧,纤瘦的胳膊上鼓起紧实的肌肉,大颗的汗珠从他脸上滚下来,瞬间浸湿了他的背心。“不长眼的东西。”白风砚扔掉烟头,一脚将李野墨踹翻在地。张文杰脸色涨的通红,听出他骂的这句话一语双关。白风砚做到这份上,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。他收起假模假样的笑容,脸色冷了下来。“久哥,我的诚意够足了。这位张兄弟在我们场子里下药,按理说今天我都不用让小墨过来。我是给你面子,你要还不满意,那我们只能去老大那说道说道了。”邢小久脸色一变,狠狠瞪了张文杰一眼。他不知道下药的事,若真闹到老大那,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。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说道:“都是小事,说开了这事就过去了。”张文杰见状也连忙喝了酒,跟着邢小久灰溜溜的走了。
第二章二人走后,白风砚将李野墨拉了起来,这小子已经意识不清了,只觉得脑子里有个陀螺,两腿拧的像个麻花。他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天,又是洗胃又是输液,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了院。白哥给了一千块钱,算是对他的补偿。一千块钱,对普通人来说连半个月工资都不到,可对李野墨来说,这是很大的一笔收入。他年龄小,没有工厂要他,只能当白风砚的马仔,替他卖命。他知道白风砚在利用他,但他不讨厌他,也不感激他。他存了九百块钱,只留下一百作为生活费,快开学了,开学以后他就初四了,就没时间赚钱了,感谢九年义务教育,让他不用为学费发愁。但是他还是会时常感到焦虑,只有银行卡里一点一点增长的数字,才能让他有一丝丝的安全感。回家的时候,那个小孩还在,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冲他扔石头,吐口水,骂他“野孩子”,说他是没人要的**。李野墨乐了,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热闹。那小孩手里拿着一根树枝,眼神凶狠,劈头盖脸的往坏小子们身上打。其中一个被他刮了几道血痕,立时哇哇大哭,扭头往家跑,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挂了彩,见状也做鸟兽散。李野墨知道过不了多久,熊孩子就会领着熊家长回来讨公道。他本来不想管的,但今天刚赚了钱,心情还不错,况且这小子的身上的那股狠劲,让他想到了自己。如他所料,没一会几个大人骂骂咧咧的找来了。李野墨拾了块板砖拎在手里,眼皮一抬,凶神恶煞的骂道:“滚!”这个画面其实很滑稽,几个大人对上李野墨,竟让李野墨占了上风。毕竟李野墨凶名在外,他或许打不过几个人,但是只要逮着一个就往死里下手。谁都不想当这个倒霉蛋,几个人骂骂咧咧的来,又骂骂咧咧的走,只不过嘴里放几句狠话。李野墨啐了口唾沫,嘲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,低声骂了句“**”。那小孩四肢纤瘦,脖子像根细棍,支着大脑袋。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李野墨手里的塑料袋,那里有他早上吃剩的包子,本来打算当做午饭的。李野墨把塑料袋在他眼前一晃,逗他说:“想吃啊?叫爸爸。”那小孩动作特别快,他还没反应过来,就一把抓住了塑料袋。他这个人脾气怪,心甘情愿的给你可以,抢就不行了。他火气“腾”的一下上来了,死死捏住手里的塑料袋。这东西哪经得住两个人拉扯,瞬间就被扯成两半,四五个包子滚落到地上,小孩也不嫌脏,捡起来就往嘴里塞。李野墨“嘿”了一声,只觉隔应。他把半截塑料袋扔到地上,冲着小孩狠狠骂了句“饿死鬼”,小孩不理他,只顾狼吞虎咽,他自讨没趣,骂骂咧咧的走了。此后的几天,李野墨依旧看到这个小孩,见过他把别的小孩打的鼻青脸肿,也见过他被别的小孩打的鼻青脸肿。小孩可能是个哑巴,李野墨从没听他说过话。他没再管闲事,那天小孩抢他包子让他记了仇。他不知道这个小孩从哪里来,为什么会流浪到这里。但总归就那么几个原因,要么是被拐卖的,要么是偷跑的。但不管哪种原因,都跟他没什么关系。六月的天,女人的脸。凌晨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,将李野墨淋成了落汤鸡。他踩着水洼狼狈的跑进筒子楼,一进楼梯口就踩上了什么东西,他脚下一软,在黑咕隆咚的楼梯口狠狠摔了一跤。是那个小孩。李野墨下巴磕破了皮,他摸了一把,一手的血。他本来心情就不爽,见了血更染上点疯狂。小孩好端端的在里面避雨,突然被踩了一脚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人拎着脖子提溜起来,接着一脚被踹进瓢泼大雨里。小孩捂着脑袋往里跑,李野墨又是一脚将他踹了出去。他叉着腰跟个小霸王似的,指着他威胁道:“你敢进来试试!”小孩被他吓得站在原地,外面的雨很大,片刻就把他淋透了。凌晨的雨水冰凉,冻的他不停发抖。他像个小狼崽子似的,凶狠的看着李野墨,好像要趁他不备,狠狠咬上一口。李野墨“切”了一声,又恶趣味的逗他说:“想进来啊?叫爸爸!”
第三章李野墨拿了钱,心里高兴,看小孩也顺眼了许多。他往小孩脸上吐了口烟,看他呛得直咳嗽,“嘿嘿”乐了起来。他喝的脑子有些晕,反应比平时慢,说话也慢吞吞的,听起来不像以往那样不耐烦,他看着小孩说:“小崽子,你别跟着我了,我养不起你。我没钱,我就是个穷光蛋!”他说着说着打了个酒嗝,又迷迷糊糊的继续说:“你啊,去警察局,让他们把你送到福利院去,你长的也挺好看的,肯定有人领养你。就算没有,那里也有吃的有穿的,你也饿不着冻不着的。啊?别跟着我了,我养自己就挺累的了。”他说完这些点的东西也上了,小孩看着吃的眼冒绿光,但因为害怕李野墨,只敢疯狂吞咽口水,却不敢抢。李野墨虽然饿,但胃挺不舒服,没多少食欲,只拿了大饼慢慢咬着。他看着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的小孩,难得大方了一次:“吃吧。”小孩得了应允,一把抓起三四根肉串,连吹都不吹就咬了一大口,肉串烫的他伸脖子瞪眼,张着嘴只哈气。李野墨看他跟小狗似的,烫的直吐舌头,只觉又可怜又好笑。转念一想,可不是条小狗吗,还是条癞皮狗。半轮弯月爬上枝头,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。李野墨揣着兜一步三晃,荒腔走板的唱着他还没出生时流行的歌曲,那是他妈那个年代的歌曲,小时候他妈经常唱。他身后不远处有个更小的人影,学着他的样子插着兜,只是他裤子上没兜,所以直接插在裤腰里。他跟着小声的哼哼,调跑的比李野墨还严重,只可惜李野墨隔的太远,并没有听见。李野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小孩已经不在了。这是这半个月来,他第一次没在门口看到小孩。他四处转了转,都没看到他的身影。他断断续续想起昨晚说的话,释然的想到,小崽子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家了吧。他傍晚到了酒吧门口,和泊车小弟打了声招呼,下意识的往小孩常在的那个位置看去,泊车小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,那里空荡荡的。“墨哥,今天你儿子没来啊?”李野墨笑骂了他一句:“什么儿子?老子还没媳妇儿呢。”这一天李野墨心里都空落落的,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。他想可能就是身上有块“***”吧,小孩在的时候觉得烦的慌,现在走了,反而有点怪想的。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凌晨回家,还是那个时间,只不过这次月光下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影子。他磨磨蹭蹭走到门口的时候,突然又看到了那个小孩。他依旧缩成一小团,斜靠在他破旧的防盗门上。李野墨心情突然好了起来,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。他咳嗽了一声,小孩惊醒过来,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傻呆呆的看着他。李野墨头一次将“可爱”这个词,用到了瘦不拉几的小孩身上。小孩愣了会神,突然冲李野墨伸出手,他手心有团东西,李野墨疑惑的打开手电,是皱巴巴的五块钱。“你挣的?”小孩点点头,眼睛弯起来,冲着李野墨笑了。李野墨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傻狗,也是这样,不管自己对它多凶,只要他一叫名字,就会对着自己裂开嘴,露出个丑巴巴的笑。李野墨揉了揉小孩的脑袋,越过他打开了门。他感到腿上有个东西蹭了过去,发现小孩挤了进来。这么多天,小孩头一次这么大胆。李野墨“切”了一声,掐着他的后脖子把他拎了出去。“五块钱可不够房租。”李野墨笑眯眯的说了一句,毫不心软的关上了门。李野墨没有怜悯心吗?有的。可是怜悯是一回事,现实是另一回事。他可不认为他有能力养两个人。楼道里又重新变得黑黢黢,片刻的光明就像小孩的幻觉。他看着眼前紧闭的防盗门,头一次感到失措和无助。他以为自己有钱了李野墨就会留下他,可显然他想错了。他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得出一个结论,李野墨不养他,是因为他赚的太少了。李野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小孩又不见了,昨晚那五块钱塞在他门缝里,他拾起来只觉心里不是滋味。一连三天,门缝里都塞了钱,有时候三块有时候两块,这件事成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。
这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,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也跟着出了门。小孩不知道从哪整了个蛇皮袋,挨个垃圾桶翻。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,还知道把易拉罐踩扁了,李野墨看了只觉得好笑。到傍晚的时候,蛇皮袋差不多有大半袋了,小孩费力的拖着袋子,远远看去,只能看到两条小细腿,像是袋子成了精。小孩的赚钱方法跟李野墨预想的差不多,他有段时间也捡过垃圾,最穷的时候,电都停了一个月,后来跟着白哥看场子,这才渐渐好了点。他见过小孩对着别人露出獠牙,但唯独对他摇尾乞怜,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,拼尽全力讨好他。李野墨又不是当真铁石心肠,他想但凡他手头宽裕点,他就把小崽子留下了。小孩不厌其烦的往他门缝里塞钱,李野墨都没动,全拿小盒子给他装了起来。这样持续了一个周,小孩塞进来的钱突然有了十块二十的了。李野墨乐了,没看出来小孩还挺有商业头脑。他没再去探究小孩怎么赚钱,直到有天白哥让他出去办点事,他要经过那条臭名昭著的乞丐街。乞丐街顾名思义,这条街有很多乞丐。每当有人经过,他们就会像蚂蝗一样,端着要钱的罐子,晃着里面叮叮当当的硬币,说着“好心人可怜可怜吧”,一路尾随着你。李野墨看不上他们,他最落魄的时候,也不屑做这种事。他觉得他们像肮脏的蛆虫,一辈子只能在屎尿坑里打滚。所以当他在这条街,看到小孩的时候,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。李野墨注意到他,是因为他要找的人,正蹲在小孩面前。这人叫张超,是酒吧的供货商,酒吧里刚进的一批酒,把人喝进了ICU,白风砚让李野墨把人带过去。小孩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,身前摆了个破碗。张超手里拿着一叠零钱,对着小孩说道:“嘿,小子,你给老子磕一个头,老子给你十块钱,怎么样?”小孩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三观,并没有感觉受到侮辱,他只知道简简单单的磕一个头,对方就会给他钱。他需要钱,他营养不良的脑筋认定了,只要有很多钱,李野墨就会留下他。张超看着小孩给他磕头,拍着大腿哈哈大笑,他嘴还没合拢,就被李野墨迎面踹了一脚。这一脚踹在他门牙上,直接把他的嘴踹漏了风。李野墨肝火大动,出奇的愤怒。他骑在张超身上,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揍。一边揍一边骂道:“草**,想磕头***坟上磕去!”张超被揍得七荤八素,幸好其他小弟拉住了李野墨,否则他也得进ICU,跟那个喝假酒的倒霉蛋做伴。小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等看到冷着脸的李野墨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。他爬起来抱着李野墨的大腿,冲他炫耀的举起自己的破碗,大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的喜悦,仿佛在问他,这些钱够不够养活他。李野墨烦躁不堪,一把打翻了他的碗,黑着脸冲他吼道:“给人当猴耍,***挺有意思是吧?”他发了一通无名火,怒气冲冲的离去。小孩的破碗摔了个粉碎,纸币在阳光下飘飘扬扬。他看着李野墨的背影,眼泪头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李野墨挺后悔的,小孩没做错什么,只不过想多赚点钱。他懊恼自己这个狗脾气,一整天脑子里都是小孩那双无辜的大眼睛。那双眼睛每次看到他都会弯起来,亮闪闪的,像天上的星星。当晚小孩没回来,李野墨脑子里乱哄哄的,一闭眼就是小孩可怜巴巴的眼神。快天亮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,李野墨原来最喜欢雨天里睡觉,可现在他彻底睡不着了。“草!”他翻了个身,骂骂咧咧的说:“爱去哪去哪,冻死也不该老子的事。”他发狠的想着,却一夜未睡,第二天一早就出门找小孩。下完雨空气里有股土腥味,说不上难闻,但也并不好闻。李野墨找遍了整个小区,没找到小孩,他又去了小孩原来捡破烂的地方,最后去了乞丐街,都没看到踪影。正常人这时候就放弃了,可李野墨有时候像有毛病似的,越是找不到就越要找到,他根本没想过费这么大劲,找个跟他没关系的小孩干什么。李野墨犯了轴,跟着白风砚半年多,头一次求到他头上:“白哥,能不能帮我找个小孩?”白风砚早就听说过那个小孩,他好奇的问道:“那个小崽子跟你非亲非故的,走了不正好?你找他干什么?”李野墨被问的一愣,在心里也问自己,是啊?找他干什么?半晌他有了答案,看着白风砚坚定的说道:“我要养他!”
第四章李野墨的话,让白风砚短暂的凝滞了一会儿,随后爆笑起来。他拍了拍李野墨的肩膀,说道:“小墨,你还没成年呢,养什么孩子啊?听哥哥一句话,别找了啊?”他这话也是为李野墨好,虽然他平时压榨他,但就像养在身边的宠物,时间久了,多少都有点感情。李野墨没领他的好意,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:“白哥,我想好了,我要养他。”白风砚的笑僵在脸上,他收回手捋了捋下巴,看着一脸认真的李野墨,点了点头。“行,哥哥帮你找,但我还是劝你一句,养孩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,你养不起的。”李野墨垂下眼皮,淡淡的说道:“谢谢白哥,我知道。”有了白风砚的帮助,小孩很快找到了。在这种地方,他们这些混混,比警察管用多了。小孩被带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,李野墨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这是差点被拐了,他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后怕。他直接把小孩按在腿上,扒下小裤衩就揍,巴掌抽在他屁()股上,两团肉被他打的左右乱颤,小孩疼的直扑腾腿。“之前赶都赶不走,这次骂你一句都不行了?”他恨这个小孩缠了他一个多月,如今却说走就走。他就像是谈恋爱被甩了一样,又生气又窝囊。他手劲很大,打的小孩哇哇大哭。小孩还不太懂什么叫丢人,疼了就哭,张着大嘴哭的中气十足。李野墨的手震的发颤,打的小孩屁()股又红又烫。“你要是滚就早点滚,跟着老子一个月再滚是什么意思?”他这话说的自己有点上头了,眼窝子一片温热。他气恼自己明明打定主意要做个铁石心肠的人,却偏偏在这个小孩身上栽了跟头。“还哭!什么人就敢跟着走,把你开膛破肚零碎卖了,看你还哭不哭!”李野墨这话完全是冤枉小孩了,小孩脑袋在不灵光,也知道李野墨不喜欢他。人在小的时候有种美好的品质,叫懂得及时放弃。他为了赖上李野墨,在丰源小区停留了那么久。然而昨天之后他明白了,不能在李野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。所以他放弃了,开始物色下一个好心人。他去了另一个小区,时下小区里都有回收衣服的绿色铁皮箱子,半夜下雨的时候,他凭着人小,轻松的钻了进去,顺便还给自己找了套衣服。第二天去乞丐街的时候,被白风砚的人找到了,他小胳膊小腿的,也跑不过他们,就这么被带了回来。白风砚靠在沙发上,脚搭在茶几上看热闹。他手里夹着烟,指着李野墨冲小弟笑道:“你们别说,小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,我在家也这么揍我儿子。”小孩疼的胡乱扑腾,两只小手直往身后挡。两团肉肿了起来,隔着小短裤能看到红彤彤的颜色。小孩真的疼的厉害了,嗓子哭的都哑了。李野墨将他一顿胖揍,冷不丁听他说了话。“爸爸,爸爸…痛痛,不打。”李野墨手掌僵在半空,一时愣住了。“你会说话?”这么多天,他一直以为小孩是哑巴,没想到一顿打竟然让他开了口。白风砚哈哈大笑,因为笑得太放肆,还被烟呛着了。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笑:“哎?听见没!叫爸爸了!”李野墨松开小孩,小孩号啕大哭,因为哭的太投入,鼻涕都流到嘴里了。李野墨抽了几张纸,嫌弃的给他擦了擦,臭着一张脸吼道:“别哭了!在哭打死你!”小孩充耳不闻,闭着眼鬼哭狼嚎。李野墨手足无措,抓着他又要揍。白风砚乐了,他抓起果盘里的一块糖,三两下剥开糖纸。“嘿,小孩,别哭了。叔叔给你糖吃。”小孩打着哭嗝睁开眼,两只眼睛泪汪汪的,就像黑夜里的宝石,熠熠生辉。他把糖塞到小孩嘴里,尝到甜味的小孩果然不哭了,只是屁()股痛的厉害的时候,还是会时不时的抽泣一声。白哥“啧”了一声,冲李野墨说道:“看见没?小孩得这么哄。”李野墨无声的翻了个白眼,对白风砚说道:“白哥,还有个事得跟你商量一下。我还有几天开学了,以后可能就没这么多时间了。”“怎么个意思?”“你看我以后放了学直接过来,在酒吧里待到12点行不行?周末的时候和原来一样。”李野墨之前本来打算开学就不干了,可现在既然要养小孩,那就必须得多赚点钱。白风砚弹了弹烟灰,冲小孩扬了扬下巴,问李野墨:“真打算养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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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看有看!所以小朋友到底是当小墨弟弟还是爸爸啊hhhh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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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
有看的
我看有几张抽了,我就不补了,补了也会抽,将就看吧。要是想看全的,群里lof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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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夏天太阳足,李野墨干了一天活,出了一身臭汗。李路元捡了一天垃圾,也干净不到哪去,两个小脏孩谁也不嫌弃谁,搭着伴往家走。从酒吧到丰源小区,正常走有30多分钟路程,但李野墨知道条近路,穿过个小公园,能节省一半时间。小公园早晨晚上的时候很热闹,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各显神通,有打拳的,有练剑的,还有放着大悲咒围着树转圈的。李野墨每次从他们中间穿过,都有种误入“华山论剑”现场的错觉。他们回来的这个点正是饭点,除了趁着人少出来遛狗的铲屎官之外,基本没什么人。公园里有长凳供人休息,两人从那走过的时候,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。铃声不大,是从凳子下面传出来的,李路元趴下,从凳子底下掏出个公文包来,不知道哪个糊涂蛋把包丢在了这。李野墨拿出手机刚想接,铃声不响了。他翻了翻公文包,里面除了一些证件,还有大概五千块钱的现金。对于一个温饱线都没挣扎到的孩子来说,面对这么多钱,不心动是假的。他第一个念头,就是把这些钱据为己有。李路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,他兴奋的跳起来:“哥哥,好多钱啊,我们可以买肉吃了。”李野墨心里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战,他弟这一句话,瞬间让他清醒过来。祖国的花朵不能荼毒,他要言传身教的告诉他,要做一个拾金不昧的优秀少年。正在这时,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。李野墨接通电话,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。李野墨告诉了男人地址,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过来取走了公文包。李野墨手里握着男人给他的二百块钱感谢费,脸上带着笑,心里流着泪,他告诉李路元,拾金不昧是中华传统美德,捡到的东西要还给人家。不管如何这二百块钱也算意外之财,李野墨奢侈了一回,买了2斤排骨,配上万年不变的土豆,把李路元乐的走路都直蹦哒。李路元是个好养活的,从不挑食,他哥做什么他都十分捧场,这一度导致李野墨有些膨胀,让他错误的以为自己有做大厨的天赋。他将剩下的钱给了李路元,让他放到自己的存钱盒里。李路元踩着板凳,从衣柜里面掏出个月饼盒子,这里面放着他从一开始到现在赚的所有钱,李野墨一分都没动过。李野墨没舍得买肋排,只挑了最便宜的脊骨,这个地方肉少难啃,李路元吃的一脸的肉沫。李野墨一边吃一边唉声叹气,这吃相没眼看了,实在太丑了。李路元自是不知道他哥在想些什么,啃的两眼放光。他不太聪明的脑子里想,拾金不昧真是一个好东西啊,有钱拿还有肉吃。这事一转眼就过去了几天,李野墨自认为处理的十分得当,虽然他有些心痛那五千块钱,但毕竟钱没了可以在赚,孩子养歪了就追悔莫及了。这天他照常在酒吧帮忙,突然手机接到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,起初他以为是骚()扰电话,并没在意,可这个号码契而不舍的打了三遍。电话那头自称是莲花超市的工作人员,说李路元在超市里偷东西,让他过去一趟。李野墨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,和工头打了声招呼匆匆赶了过去。保安室里站着几个大人,李路元在最里面,他看到李野墨,仿佛看到了救星,直接扑到他怀里,哭着喊道:“哥哥,救我!”李野墨被他撞的往后趔趄了一下,以为他被打了,连忙拉开他查看他哪里受了伤。李路元哭的厉害,但身上没有伤痕,他这才松了口气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问道:“你就是他的家长?你家大人呢?”李野墨听出他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,握着李路元冰凉的小手说:“我家没有大人,我就是他哥哥,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就行。”保安还没说话,一个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。“我还当是谁,原来是熟人啊!贼的儿子养了个做贼的弟弟,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!”“操***,说什么呢!嘴巴放干净点,信不信老子弄死你!”李野墨被戳了心窝子,气的眼睛都红了,拎起拳头就想揍他。说话这人也住在丰源小区,就是之前欺负李路元的小胖子的爸爸。跟小胖子一样,长了一张不讨喜的肥猪脸。肥猪脸从来没这么理直气壮过,仗着李野墨有人拉着揍不到他,指着李路元趾高气昂的说道:“他就是偷了我手机,他就是个小偷!这么多人都看见了!”保安拉着李野墨,一直在安抚他:“你先冷静一下,别这么激动。”李野墨情绪的确很激动,他挣脱了几下没挣开,渐渐冷静下来,他深吸几口气,平复了下心情。“放开我,我不揍他。”
保安见他冷静下来,松开了他,同时跟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。“事情是这样的,这位先生逛超市的时候,发现手机丢了。我们查监控的时候发现,是你弟弟偷了手机,而且我们在他身上也发现了这位先生的手机。虽然东西找回来了,但我们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家长。”李野墨问李路元:“他说的真的?你偷东西?”李路元疯狂的摇头,哭着说:“我没有,我没偷,我不是偷东西。”保安见他不承认,对李野墨说:“监控在这,你可以亲自看看。”监控中拍到,李路元的确从肥猪脸兜里拿出了手机,随后他离开了超市。肥猪脸大声嚷嚷道:“看见了吧!看见了吧!还不承认!”李野墨浑身血液都往脑子里涌去,一时气的脑袋“嗡嗡”作响。他这辈子没这么理亏过,只觉得所有脸都丢尽了。李野墨怒不可支,一巴掌抽在李路元脸上,按着他后脖子推到监控器跟前,指着画面骂道:“这不是你?你没偷?”他大力的推着李路元的脑袋,把他推的前后乱晃。李路元吓得哇哇大哭:“我没想偷东西,我要还给他的。”李野墨一连几巴掌打在他后背上,直打的李路元站都站不稳。“还撒谎!看我不打死你!”他气的两眼冒火,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。李路元从来没见过他哥这副模样,一时吓得什么都不敢说,只会张着嘴哭。保安连忙拦住李野墨,说道:“小孩子不懂事,好好跟他讲道理。你这么打,会吓坏他的。”肥猪脸也被李野墨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,他虽然看他不顺眼,但到底是个大人,懒得同小孩一般计较。这时也出来做和事佬,说道:“算了算了,别打了,反正手机找回来了,以后别再偷了。”李野墨知道在这闹下去也不好看,他努力压住自己的火气,给肥猪脸和保安道了歉,然后打开保安室的门,大步流星的往外走。李路元人小腿短,跟不上他哥的步子,一边哭一边追:“哥哥,哥哥,我没偷东西,你别不要我,呜呜~”李野墨充耳不闻,一路带风的回了家。李路元跌跌撞撞,刚走到门口,一个铁盒子就砸到他脚下,钢镚纸币撒了一地,是他的月饼盒子。同盒子一起扔过来的,还有李野墨的怒吼声:“滚!老子不养小偷!”他不要我了!他要抛弃我了!我又要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了!李路元吓得脸色发白,整个人被抛弃的恐惧笼罩着。他尖叫着哭了一声,大声喊着“哥哥。”李野墨却铁石心肠,把他往门外使劲一推,就想关上门。李路元想也不想就扒在门框上,尖锐的疼痛像针一样扎进他脑子里,他尖叫一声,哭的破了音。李野墨低头一看,一只小手夹在门中间,已经被夹破皮了。他推开门,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路元吼道:“松手,立马从老子家滚出去!”李路元知道他只要一松手,李野墨就会立刻把他赶出去。他疯了一样抱住他的大腿,眼里全是惊恐的神色,他一边哭一边用破了音的嗓子喊:“哥哥,我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李野墨往外扒着他的手,刚扒开一点,李路元又扑上来。他气的暴跳如雷,指着他说:“给我松开!”李路元哭的直打嗝,嗓子都喊岔劈了。“我不,哥哥,我错了,你别不要我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李野墨铁青着一张脸,被他气的愣是挤出个有些狰狞的笑容。“不滚是吧?”他“砰”的一声关上门,拖着李路元的胳膊把他扔在木板床上。床上有个木头柄的扫床笤帚,正好在李野墨的手边。他连裤子都没给李路元脱,扬手就抽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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